大婚

只是想听温客行叫周子舒夫人罢了

【这两个字被他念的极尽温柔,好像一杯最好年华的酒,又好像他将这两字从凡尘俗事中千挑万选出来,裹着深沉爱意,在他心上舌尖反复滚了好几圈,最终吐露出来,像对待瓷器一般,说不得重话。】

【此刻红烛璀错如昼,温客行目光缱绻,四周垂落的长长短短的红纱帘幔,相互交错,在夜风中飒飒而动,他们置身于万千红绸之中,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印在地上,拉得很长,行影成双,仿佛真的有人与之携手一生。】


 

新娘的红头巾是用丝绸绣的,影影绰绰还能透出光来,周子舒端坐在轿子上,身穿大红吉袍,想着这桩委托赶紧办完,他好抽身走人。没人想沾惹上麻烦事,奈何他受不得姑娘哭哭啼啼,红着一双眼睛哀求他。

原本的新娘子是本地一家镖局的当家的女儿,前日护一队北上的物镖失败,被雇主要求卖身偿还。新娘年纪不大,十五六岁的碧玉年华,还未曾有过心上人便要嫁给一个素未相识的男人,着实可怜。

但是小姑娘能有什么错呢?周子舒只怪自己睡觉晒太阳没躺远点,被他碰上了罢。新娘在大婚当日独自出逃,身后追兵众多,她一个踉跄跪在周子舒面前梨花带雨的求他救救自己。声音哀切凄苦,比深秋夜雨还要让人心伤。情急之下周子舒只能出手救人,他这一救,便也彻底与这场麻烦事扯上干系。

“多谢......大侠救命之恩。”新娘脸上还挂着泪,又着粉黛银钗,整个人好像一株开在枝头的桃花,娇嫩柔弱。

“不必客气。姑娘快些离去,这里并不安全,在下也告退了。”

周子舒言尽礼止就想走人,刚转了个身就被扯住衣袖,他回头就看见对方红着眼眶,水珠蓄在眼底,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落下来,一声哭腔压在嗓子里。

“......大侠,大侠可否救救小女的胞弟。”

从刚开始左眼皮一直在跳的周子舒:“......”

雇主为了逼她结婚,不让她自缢,扣押了她的弟弟作人质,如果她不嫁,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弟弟了。

好家伙,真上道,周子舒忍不住腹诽,看来无论是正派还是邪道,威胁起人来的手法都一样啊。所谓帮人帮到底,送佛送到西,周子舒瞧她哭得实在是可怜便答应她救回人质,只是新娘不知道那人将她弟弟关在何处,周子舒也没有夜探府邸的耐心。

他向新娘问了结亲队伍几时来,问了她家在哪,心中有了打算后,便对她道“你先别哭,找个地方歇息,我扮成你的样子去套他的话,明日卯时,北城门口见。”

 

既然新娘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,只能周子舒自己去问那雇主了。他沿街寻巷,找到了新娘的口中的徐府,翻墙潜入其中才发现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仆人。周子舒一边觉得奇怪,一边找那停了花轿的院子。他要扮成新娘去顶替徐小姐的位置。

可周子舒是习武之人,又是男儿身,比不得女儿家身骨纤细,好在婚服大而厚重,能遮去他的身形,若是单纯坐着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违和。想必那雇主只想讨个新房,寻口新鲜的,吉服都不是按新娘的身形定制的,大了许多,于周子舒而言方便了不少。

他做好易容,换上礼服,喜轿就停在院中,按那位徐小姐的话这就是要送她去雇主家的轿子,只等吉时一到,迎亲的队伍就会来接她。

没有嬷嬷侍女服侍,周子舒独自一人登上喜轿,实木被他踩出吱吱呀呀的声音,他在轿中落稳身形,快到时辰了,可他在轿中实在是无事可干,又挑开窗纱打量这个院子。

徐家家院不小,毕竟是一方镖局,现在却空无一人,可见那个雇主对她们算是赶尽杀绝了,也不知运的是什么镖,竟让他下此狠手。周子舒感慨一番,忽然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院外传来,还有夹杂了凌乱的脚步,吉时将至,迎亲的人来了。周子舒连忙放下窗纱,将大红盖头搭在头上。

那一队人马吹吹打打地走进了内院,马脖子上挂了铃铛,叮铃铃的和唢呐锣鼓的声音混在一起,周子舒因为隔着纱,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景,只觉得吵得很。这吹的是一出《天姬送子》,他想,等着吧,晚上就是“阎罗送命”了。

迎亲的人围着新娘的花轿绕了一圈,然后停在轿前,奏乐的声音却没停,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周子舒的耳朵。他感觉到身下轿子一沉,有人登了上来,听这动静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。

没想到还有人检查。

不过周子舒并不担心暴露,虽然时间仓促来不及做好完整的易容,但是他将胭黛红妆画得很重,还是能糊弄一二。

来人站在周子舒面前伸手取下那方大红盖头,红绸落尽,周子舒抬头看见的是个护院打扮的年轻人。

而护院低头看着周子舒,目光落在他脸上,好像拨丝抽茧般要将他从这身喜服中拔出来,周子舒起先端得四平八稳,神色平静的与之对视,只是这眼神过于直白倒让他有些坐不住了,他怕再这样看下去,会不小心露出破绽。毕竟他对徐小姐并不了解,而来人似乎比他更了解徐小姐一般。

护院盯着周子舒看了好一会儿,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,勉强挤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,“没想到大哥真的要娶你。”

——大——哥——

周子舒把这两个字搁心里咂摸了一番,思考起这两人是什么关系。

“雁儿,你莫要怪我,我也是身不由己,我此次伪装成护院来迎你,就是想让你知道......”他的语气有些急切,说到此处竟然伸手想握住雁儿——周子舒的手。

周子舒再如何能伪装,也没法让改变自己的骨架,他的手和女儿家的纤纤玉手不能说没有相似,只能说毫不相干,于是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子舒的错觉,他觉得护院为此更加悲伤了。

“你如此躲我,是在怪我吗?”

周子舒面上不动声色,继续四平八稳:我没有,你不要乱说。

“我知道我知道,雁儿,你等我,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。”

坐在轿子上,因故比对方矮了半个身形的周子舒,仰着头无辜而又诧异地看着他。这年轻人是要撬他大哥墙角的意思?

真不愧是好兄弟,节节高啊。

周子舒微微眯起了眼,还没说什么,那位护院便俯身抱住了他,他只感受到耳边一股湿漉漉的水汽,那看起来坚强的年轻人竟然趴在他肩膀上悄悄落了泪。

......娘嘞个腿嘞!

周子舒顿时寒毛倒立,竭力抑制住把人踹开的冲动,再次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事找事干。

 

好在这位年轻的护院没有想继续对他的“雁儿”吐露钟情,相拥之后便转身离开。

轿子的绸帘再次被放下,周子舒叹了口气,伸手拿起落在他膝上的红盖头,第二次为自己搭上。这人表面上装得深情款款,拿掉的盖头不会重新盖回去,压着他的头发也没有注意到,可见并非面上表现出来的深情款款。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?

骗与不骗,他都不是那个徐雁儿。他只要救出人就好。

“吉时已到——起轿——”

外面立着的嬷嬷扯长了嗓子,那一队奏乐的乐人忽而一顿,只听一声铜锣敲打的清脆声后,又吹吹打打起了《抬花轿》。轿前轿后的四个伙夫长呵一声,一齐用力抬起了花轿。顶上绣着大红牡丹,四周垂着绯色红纱,金线银丝勾勒飞檐的花轿,载着里头一个假新娘,摇摇晃晃的出了徐家大门。

 

“这徐家小姐看着身量小小,怎么感觉比一般姑娘还重些。”

“可能是镖师的女儿,没有那么轻盈。”

“哎,还是赶紧把人给老爷送过去,小心一会迟了误了吉时。”

 

在轿子上的周子舒凉凉一笑:压不死你们。

 

轿子咿呀咿呀的朝前走去,这一路吹吹打打,走过市集,熙熙攘攘,人群与队伍碰面又擦身而过,周子舒坐在喜轿上,穿着一身亮丽的吉服,上面大片大片的铺开祥云,金线绣的是并蒂莲——同心同德,银线绣的是水鸳鸯——不离不弃,好一派吉祥喜庆,他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,透过眼前如红雾般的薄纱,感受着颠簸不稳的轿身,竟真的生出些许恍若大婚的错觉来。

“红毹拥出态娇妍,璧合珠联看并肩,福慧人间君占尽,鸳鸯修到傲神仙——”

“迎新娘子进门——”

 

喜轿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抬进了门,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远去。周子舒从脚步声中听出,这支迎亲的队伍在把他接进门后全散了,只有抬着轿子的四个伙夫还在,而一路又七扭八拐的,也不知道将他送到了什么地方。

周子舒没成过亲,也没见过别人成亲,不知道接下来的行程如何。但是他稳得住,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车到山前必有路,没路他也能开一条路出来。

待到轿子终于落稳,前方的绸帘被几个丫鬟掀开,一群娇娇滴滴的小姑娘簇拥着他下轿,将他送进新房。他静心等到人走光后才扯下头上的大红喜帕,房间里点了香,闻着让人觉得舒心,却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迷药,周子舒以防万一,服下一颗随身携带的清心散,一边透气一边打量屋内陈设。这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,镂空的檀木窗桕、大红鸾凤喜被,没有那些戏文话本里说的那些红烛高帐、果堆银盘,甚至连一对喜烛都没有。

真可怜啊,徐小姐。如非先前遇到了他,这位妙龄少女,最后可能落个香消玉殒的结果。

周子舒寻思着那位“老爷”什么时候会来,到时候他该怎么出手,闺阁的房门就被人敲开了。一个年过半百的富态男子立在门口,正笑眯眯的看着站在桌前的周子舒,他一脚跨了进来,反手将门合上,松弛的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:“小娘子可是等久了。”

这点倒是和戏文里说的一样,那些总爱强抢民女、横刀夺别人的爱、财大气粗的人,大部分都是中年发福的男子。

“我来看看你,你不要紧张。”那人一边笑一边靠近“周雁儿”好像丝毫没注意到这位姑娘不同于往日的身高。

“我当然不紧张,”周子舒往旁边撤了半步,躲开他的手,本以为会到天黑,没想到老爷如此急性,等不到金乌西沉就想来摸摸这位小娘子,“毕竟老爷别吓破了胆才好。”

色急攻心的雇主老爷却半个字都没听见一般,自顾自的朝周子舒走来,嘴里还念念不忘的说着一些露骨的话。他步态很稳,神情却从进门那刻起就再也没有变过,嘴角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弧度,说话的语气生硬而缓慢,鼻眼微斜,眼珠混沌无光,神志不清。

周子舒一看便知,此人显然已经被人控制,此刻耳不能闻,目不能视,动作还算自然,只是一个劲的想往自己身上扑。怎么会被人控制,周子舒觉得奇怪,按理说这位也算的上富甲一方的地主,身边不缺人手保护,出行伺候都是有人照应的。那便是是仇家趁机加害?可被控制后为什么又会来他与徐雁儿的新房,并且到面前为止,那人都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性,就是急色了点。

这种情况显然不在一开始的预料内,而今雇主老爷失去神智,问不出人质在何处,周子舒只能先将人制住。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绕到那人身后,抬手击向后颈,将人打晕。轻松的超乎想象。

他将对方的衣服撕成条,困住手脚封住嘴后,松了口气,随即又扯下脸上的易容。而几乎是同时门外响起了“叩叩”两下敲门声,又有其他人来了。

“小姐,吉时已到,老爷还在等着,该去拜堂啦。”应是来接他去正堂的小鬟

老爷?

周子舒愕然。

那他现在打晕的这个又是谁?

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,可是又不允许他反应,周子舒只来得及将先前那位老爷藏在床底,慌乱中第三次拾起大红喜帕盖在自己头上。

他重新坐在软红锦被上,吉服安静的垂在他脚边。屋外安静了片刻,一位侍女推开了门,屋内顿时涌来一阵花香,不同于先前的清香,这种香料更加馥郁浓厚,好像大朵大朵盛放的牡丹,持灯小鬟进屋后依次分为左右两列,各6个,纷纷低头举着一对印着金红喜字的蜡烛。

推门的那位小鬟朝他行礼,“请吧。”

 

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动,看着侍女伸出来的手,周子舒只能硬着头皮上前。他早已做好准备,一只手收于腰侧,按在白衣剑上。

不得不说哪怕周子舒只穿了一件喜服的外衣,还是有种难以行走的感觉,长裙逶地,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往后拽去。

屋外天色早已暗淡,别院依旧是冷冷清清,院外的府邸却早就燃起红烛灯笼,透过围墙都能感受到的火红喜庆,周子舒被人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出别院,在进入花园的石拱门前停下。

拱门前站着一位同样身着喜服的人,透过薄纱看不清面容,只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。

那人就站在拱门处,站在明晦交界处朝他伸手。

周子舒不假思索地伸出手,他现在只想快到弄清楚这是怎么一会事,先前他在房间里打晕地,和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的,到底那个是真正的新郎官。

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,周子舒想,现在他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做到这份上,希望将来阎王爷能在功德薄上给他记一笔。

在周子舒没有犹豫的握住那双手时,对方似乎有一瞬间的微怔,灯火灰暗周子舒也不确定,只是他的手被用力的握住,似乎怕他跑了一般,喜服长衫的新郎官牢牢握住他的手,一步一步将他迎进灯火辉煌的前院。

 

一路上似乎没人注意到新娘引人注目的身高,大红灯笼挂在两旁,唢呐铜鼓在前面吹奏乐曲,周子舒觉得空气有些粘稠,可细闻却只有满鼻花香。

他一路都被护得小心,没有一点磕绊踉跄,周子舒透过薄纱,看着前面人的背影,心中很是复杂。要知道他的“闺房”床底可还藏着另外一个人,而他一开始只想逼问出人质的下落,此刻陡生的变故让他骑虎难下。难道真的要和别人拜堂?

没想到一朝穿喜服,自己却是嫁人的那个,世事难料啊。

不过拜堂是不可能拜的,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。

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按在白衣剑上,打算寻到破绽就挑开一切,新郎从一开始就紧紧握着他的手,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女儿家该有的手,可是对方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反应,如此反常让周子舒忍不住心中生疑,想要尽早脱身,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新郎引着周子舒一步一步走向大堂,在即将跨门的时候,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“小心”。那声音像是在云兴霞蔚的世间中沉淀许久,好像裹着一团雾似地又轻又柔却字字分明,少有人能架得住如此温柔的嗓音。周子舒觉得他不对劲,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。

喜堂内红烛摇曳,满屋溢彩芬芳,香烟飘渺,灯火辉煌,红毯从他们脚下铺满了整个房间,红绸从梁前悬挂到梁后,再从喜堂两侧垂落,随风而动,朦胧如梦如画。那些侍从早就退下了,堂中也只有一位负责繁文缛节的礼生妇人,身旁放了一个铜盘上面摆放了一柄玉如意。

新郎牵着周子舒缓步走到喜堂正中,从门口到堂中,短短二十六步,那人走得很慢,好像时间在此刻打了一个盹,一瞬便抵万年长。

礼生看着他们走进又走近,直至停下,两人在堂前站稳,新郎拉过周子舒的手,让他转身,与自己面对面。没有燃烛、焚香和奏乐,礼生妇人声音低沉沙哑道,“不信天地,不拜,父母无存,不拜,只行夫妻之礼。”

夫妻?

谁夫谁妻?周子舒意外的被这两个字吸引了注意,还在疑惑中,就感受到一只手从身后探来,按在他挺得笔直的背上。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,新郎指尖轻动,摩挲着那对蝴蝶骨,忍不住勾起嘴角,按着他的背,趁周子舒还未反应过来,手上轻轻用力让他忍不住向前俯身,同时自己也低头前倾,仿佛是真的要行对拜之礼一般,两人隔着那方大红盖头,额头抵着额头,呼吸碰着呼吸,靠在了一起。

“......”

周子舒在红纱下瞪大了眼睛。

额头上的触感转瞬即逝,那人收手,直起腰身,没有丝毫逾越般举止得体。妇人只当他们行完了三拜六升之礼,托起一旁静置的玉如意,递到新郎手边。周子舒顶了这红盖头许久,加上之前的事,已经有些失去耐心,刚要抬手扯下盖头,就被新郎握住了手腕,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压了下来,随后他从礼生手上拿起那柄玉如意,慢慢地挑开周子舒头上的喜帕。

两人就在满屋红烛摇曳的喜堂中对视。

周子舒这才此人宽肩窄腰,身长玉立,只是站着便如那些古文里讲的“翩翩君子,如切如磋”一般,穿着大红喜袍,落一身风雅。他看着周子舒,像是完全意外眼前的情况,只怔怔的看着他。

周子舒看着眼前傻眼了的人,露出了一个好意的笑,“怎么,没想到娶的新娘是个男人?”

不知是否是受这烛火影响,那人眼神流转便有万种情丝,好一双含情桃花目,“是没想到,平白无故娶了如此貌美的,娇妻。”他将手中的玉如意放下,抬手将周子舒垂到胸前的头发理到身后,“在下,温,温客行。”他的目光又落在周子舒脸上,声音一顿。“不知——”

“夫人如何称呼。”

周子舒抬手挡住温客行有些不安分的手,脸上似笑非笑,“周絮。”

“夫人的名字很好听。”温客行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含情脉脉。

周子舒只觉得莫名其妙,“你耳朵聋了?”

“周而不比,身若飞絮,这不是和夫人十分贴切吗?”

周子舒冷着脸,“温客行,你要是再油腔滑调,别怪我动手了。”

“哎,夫人你别生气啊,那我叫你,阿絮成吗?”温客行目光温柔,唇边笑意不减,“阿絮。阿絮。”

这两个字被他念的极尽温柔,好像一杯最好年华的酒,又好像他将这两字从凡尘俗事中千挑万选出来,裹着深沉爱意,在他心上舌尖反复滚了好几圈,最终吐露出来,像对待瓷器一般,说不得重话。而此刻红烛璀错如昼,温客行目光缱绻,四周垂落的长长短短的红纱帘幔,相互交错,在夜风中飒飒而动,他们置身于万千红绸之中,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印在地上,拉得很长,行影成双,仿佛真的有人与之携手一生。

周子舒只道一个化名也能被他念出如此花样,这温客行未免太会装得痴情,然而他并没有忘记另外一件事。

 

“是这样的,我床底下还藏了一个人。”

温客行含着笑:???

评论(13)

热度(1373)

  1. 共7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 -Bubble- | Powered by LOFTER